□ 辛恒衛

　　時令轉換到了冬天，柿子樹上沒了春綠、夏炎和秋風。傲然高掛在枝頭的柿子，紅潤而豐盈，演繹著別樣的季節風情。

　　家鄉秦嶺深處的鎮安縣程家川柿子樹多。霜降過后，秋風搖落一樹晶瑩翠色，紅彤彤的柿子像紅燈籠似的掛在樹上。這時節，整個村莊都籠罩在柿子的香甜中。滿樹的紅柿子燦爛地微笑著，一盞盞紅燈籠似的照耀著農家小院，恬淡而喧囂的日子，被他們點綴得分外靈動。

　　柿子除了好看好吃，還有著不可低估的藥用價值。科學發現，柿子中所含的果膠是一種水溶性膳食纖維，有潤腸通便的功效，對緩解便秘、保持腸道正常菌群的生長有明顯的效果。又因為柿子味甘，澀，性寒，具有清熱潤肺，生津止咳，袪燥止渴的作用，對治療急、慢性支氣管炎效果明顯。除此之外，柿子中還含有黃酮甙，有助于穩定和降低血壓，改善心血管功能，堪稱有益心臟健康的水果王。

　　母親愛吃柿子，早些年就在自家庭院后的田坎邊栽了柿子樹。柿子樹姿態溫婉清美，在屋后的田坎邊、在時光里，恣意安然、自在妖嬈。秋風搖動柿子樹，樹葉漫天飛舞，落在樹下，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直射下來，這一簇、那一簇，顏色或濃或淡。在陽光的照耀下，片片葉子如花、似夢，通體透紅，光澤耀人，與紅紅的柿子交相輝映，喜鵲、麻雀等鳥兒禁不住誘惑，也會偷偷啄上幾口，好一幅初冬田園風景圖。

　　霜降后，柿子由黃轉紅，母親總是笑盈盈地看著柿子樹，如凝望著自己的兒子，眼里散發出期盼的目光。

　　霜降的離去，也意味著冬天踩著厚厚的落葉，急不可待地走來了。薄明的清晨，走出暖舍，便有寒氣襲擾。庭院后的柿子樹葉片盡落，只有紅彤彤的柿子，倔強地翹首于枝頭，自在嫵媚;色彩灼灼如火，格外搶眼，如吉祥的燈籠，照亮初冬的寂寞和蕭條。劉禹錫《詠紅柿子》詩：“曉連星影出，晚帶日光懸。本因遺采掇，翻自保天年。”把這種情景描繪得惟妙惟肖。

　　經寒意浸潤的柿子，映紅了冬的疏枝。母親笑了，搬來梯子摘下晶瑩剔透的柿子。薄薄的柿子皮幾乎是吹彈可破，我們欣喜地剝開一個小口，放在嘴邊美美地一吸，一股清涼的汁液便進入口中，滿嘴甜軟，綿潤在舌尖綻開。那深藏腹中的軟核，光潤酥軟，嚼起來美滋滋，香甜滑軟的感覺，充盈味蕾。

　　柿子，色艷味美，也博得了歷代文人雅士的厚愛，北宋詩人張仲殊贊美柿子:“味過華林芳蒂，色兼陽井沈朱。輕勻絳蠟里團酥，不比人間甘露。”唯有柿子，在樹葉都落光后仍然眷念著枝頭，等待著雪霜到來。難怪蘇東坡有詩云：“柿葉滿庭紅顆秋，薰爐沉水度春篝。松風夢與故人遇，自駕飛鴻跨九州。”入冬后，時常會有雪的光臨，白的更白，紅的更紅，妙不可言。如今，柿子掛在枝頭似小小的紅燈籠，透著質樸而溫馨的氣息，點綴了蕭條枝頭，用紅艷光鮮的顏色，為色彩絢麗的秋天畫上了完美的句號。